原编者按:本篇为投稿。文中详细记述了作者姜波转向马列的历程。虽然有些观点还不成熟甚至有的是错误的,比如说共产主义运动“它很可能不再是采取暴力的形式”,但不影响该文所反映的社会存在,是一篇值得借鉴的好文。
本文观点不代表本号观点。
我小时候,经常被母亲关在家里,和外面环境接触不多,常与我为伴的就是家里的电视机和书籍。大概是因为生活环境封闭简单的原因,我的思维也显得比较简单认真。课本上讲的道理,我听了就奉为真理去认真执行,比如,书上说饭前便后要洗手,于是我每次都会照做,家人便称呼我为教条主义者。因为在农村,没有人这么讲究。但我并不以为然,认为书上讲的道理必然是权威的,当然要遵行。
在小学《品德》书上读到那些伟大人物的事迹,我有了以他们为榜样的想法。我的理想主义大概就是那时侯形成的。初中时,我曾幻想过组织一只飞虎队,专杀各地的贪官恶霸。那时侯,我还不知道王亚樵的名字和事迹。这种想法可能是从佐罗的故事启发而来的吧,当然也应该有古典文学或者武侠故事当中为民除暴安良的侠义观念的影响。还有一件事的刺激可能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就是90年代的某一天,全村的妇女被强制拉去医院做结扎手术,这其中也包括我的母亲。我在那时就隐隐种下了痛恨暴政的心态。
上高二那年,学校的住宿费暴涨,具体数字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就是翻了好几倍。同学们都对这一变化感到不爽,我出于义愤,用古文写了一篇鼓动大家不交钱的文章。当时,大多数同学都在上面签了字表达支持。可惜在班主任的强力压制下,住宿费还是按学校的要求上交了。我由此想到一个问题,中国人常说“邪不压正”,为什么现实却总是“正不压邪”?我想要一个彻底的答案,然后就做了一个决定,从理科转到文科。
我的想法很明确:转到文科,以后可以当历史老师,培养一些有历史责任感的学生。自己也可以去找书,学一些哲学知识。2000年左右那会儿,还没有便捷的互联网,但是已经有了贝塔斯曼书社这样的可以邮购书籍的书商。我就订购了几本关于哲学和文学的书。我买的第一本哲学方面的书是《后楼梯》。这本书从哲学家的生活经历入手,去讲述哲学家思想形成的过程。我当时的读书体会,早已经不记得了。唯一留下的深刻印象,就是让我知道了哲学家有很多,哲学观点也有很多。哲学一词的直译是爱智学,所以哲学并不代表智慧和真理本身,它代表的是人类对智慧和真理的探索成果。正是因此,我对马克思主义也并不以绝对真理来看待,而是把它看作是诸多宇宙人生真理当中的一种。
转到文科以后,一方面我心思在读课外的哲学书上,一方面对文科教科书的洗脑内容也大为不满,我放弃了学历史的想法,成绩也大幅下降,从班级第四降到了高考分数只够上三本的地步。这个批次的院校并没有哲学专业,于是我选择了去专科院校学习心理学,打算研究一下社会心理学,毕业后用所学知识解决社会问题。当然,这是我那时的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
上学的时侯还很年轻,因为知识和经验的缺乏,我对心理学的认识也不够深刻。唯一兴奋的地方是,我发现心理学是从哲学里分出来的一支并不成熟的学科。这让我对心理学的认识要比其他同学要强一些。甚至我的老师,因为对哲学没有研究,也对哲学和心理学的关系并不够深刻。那时候的心理学,对口的就业方向极窄,基本上就是考研之后找个学校当心理学老师,又懂哲学又懂心理学的高水平老师并不多。从这一点来说,我认为当今高水平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可能也不多。因为马克思主义是西方文明的产物,如果你不了解西方文明,你很难真正吃透马克思主义。就像你不了解中国的文化,也很难理解中国人的思维和世界观。
我毕业的时侯,弟弟也上了大学,因为不想给家里太多负担,所以我没有继续深造,而是回到了老家。那时候我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又因为从小被关在家里,不识人间烟火,加上没有太多物质欲望,花钱的地方很少,所以我对找工作赚钱的事也没什么概念。只是因为毕业了,就要找工作上班,为了应付生活才在老家找工作干着。我换了好几份工作,发现不管在哪里上班,都充满了勾心斗角和弄虚作假,我对这样的现实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哲学书上的理论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小地方也没有心理学的用武之地。
2013年华北发生严重雾霾,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恶劣,让我的心情也更加恶劣。当时我的心情十分抑郁,有一种天地虽宽,却没有我容身之处的感受。李白的那句“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所表达的痛苦,我是感同身受。我那时已经隐约产生了活着没有什么意思的想法,整个人也陷入一种抑郁的状态,那是一种可以把人吞没掉的强大的负面漩涡。这个经历让我理解了张国荣为什么要跳楼。痛苦的黑洞将要把你吞没掉的时候,你唯一的解脱办法就是自杀。因为整天活在极端痛苦的情绪当中,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既然生不如死,那当然死亡就是更有利的选择。
我想到去南方换个环境生活,考虑到大理很有名气,就去贴吧了解了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却在无意中看到了大理学院的学生去当地的弥陀寺做义工的贴子。因为好奇佛法带给人的潇洒境界,我开始动了研究佛法的心思。因为邻居在上海做生意,我后来选择了南下上海。在上海找工作也是坎坎坷坷,经常做不久就要换工作,但这座大城市也给了我参加了佛法爱好者组织的读书会的机会。他们的热情与真诚,让我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一个真诚善良的社会,正是我的理想所在。去静安寺参观时,寺院的外墙上写着“庄严国土,利乐有情”八个字,门上也刻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八个字。这些理念和口号,都引起了我的强烈共鸣。在马克思理论还被刻意阻断传播的年代,学佛人的善良和佛教的慈悲,促使我的思想投向了佛教。
我的高中同学听说我从一个哲学爱好者,突然变成了封建迷信思想的信徒,对此大为不解。我跟他聊了聊佛法和哲学都是世界观,因为他对哲学和佛法都不甚了解,所以后来我们也就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我之所以信奉佛教,并不仅仅因为佛教理念的伟大以及信佛的人善良,也是因为佛法有很深奥的世界观。这是和哲学相似的地方。许多不了解佛法的人,从世俗的偏见印象出发,以为佛教就是弄个佛菩萨的神像供起来骗人的把戏。他们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佛教究竟在讲些什么。正如很多左派人士,可能对马克思主义到底讲了什么也是不清不楚。
一个人的利益在哪里,他就会在哪个地方用功。好比说,有人告诉我们一个赚大钱的法子,我们肯定认真研究,因为我们都把赚钱当作利益。这个道理,反之亦然。一个理论,我们并不愿意花时间认真研究,只凭着刻板印象随波逐流地曲解它,把它当作闲聊时的谈资,那就说明这个理论在我们眼里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利益,故而不需要去认真对待。很多人感情上支持马克思主义,却并不愿意彻底搞懂马克思主义讲了些什么。那就说明,他们的利益并不在于掌握原理,只是因为现实利益受损才借马列出气。一旦压迫者大幅减轻了压迫,让奴隶舒舒服服地坐稳了当奴隶的时代,也许他们就会立马抛开马列的东西,去享受奴隶的幸福时代了。一个不想彻底搞懂马列主义的左派,决不是真正的左派。道理很简单,我们是什么人,只取决于我们头脑中的根本思想。
我以为,要弄明白一件事,就一定要深入其中,认真研究一番才行,而不能仅凭道听途说和世俗宣传。佛法的世界观也是一种哲学,完全值得作为一种对真理的解释来研究。我的另一个观点是,要学一个东西,一定要把和它相关的东西也都学一下,有一个相互之间的比较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它,而不是学到一个理论,就完全以它为绝对真理。一个人一辈子只用一个视角看问题,就很容易出现偏颇。真理既然正确,自然也不怕跟其他的理论做比较。
比如,学心理学的学生仅仅从心理学的角度去看待和解释社会上的问题,无疑是有失偏颇的。如果跳出心理学,从马克思主义视角看心理学,就会发现它作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局限之处。同样的道理,对任何哲学理论,都可以跳出它的理论,用其他理论作为参照和比较,去分析两者的差异,从而让自己的视角更全面。
不管是哲学、心理学,还是佛法,这些理论都要落实到生活中,具有指导实践和作用才能发挥作用。当我从不接地气、总想远离社会的角色,降落到地面,真正开始为谋生而努力的时候,我发现活着最大的两件事,其实就是经济和政治。经济是做蛋糕,政治是分蛋糕。由此,我开始试着寻找学习资料对经济和政治做一下了解,然后就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也是在看了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理论之后,我才意识到,人们的贫困,其实是资产阶级造成的。我们的劳动成果,并没有百分百地为我们所享有。资产阶级的贪婪和卑鄙(拼命阻止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传播),和真正的共产党员的伟大,和世界上善良人士的亲切可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农村出身、理想主义、喜欢研究各种理论的我,开始迅速向马克思主义靠拢。
就像支持左翼的鲁迅并不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却被毛主席评价为“我和鲁迅的心是相通的”一样,我亲近马克思主义,同样是出于对人吃人的社会的不满和对劳动人民不幸命运的同情。鲁迅是没有枪的毛泽东,毛泽东是有枪的鲁迅。手里没有枪,革命条件不具备的时侯,就去做启蒙工作。手里有枪,革命具备条件的时侯,就去付出实践。这就是我的管窥浅见。不管是从个人理论水平,还是从革命条件来看,我都不具备把马列主义思想付诸实践的可能。因为我对理论还不通透,自然它也无法有效指导我的行动。所以我个人的重心放在继续学习、学好、学透的目标上。
思想是巨大的武器。有什么思想,就有什么行动。这就叫知行合一。思想就像地下的烈火,永远不会熄灭,只要具备条件,就一定会喷发出地面,展现出巨大的力量。也就是说,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可能限于客观条件暂时还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一旦社会思潮迅速左转,那么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就一定会表现在行动上去付诸实践。开发潜在力量,积蓄潜在力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做思想宣传工作的价值就在这里。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真正了解马克思主义,就一定会有马克思主义运动的再次兴起与高潮(当然,它很可能不再是采取暴力的形式)。
每个人的能力和条件都有限,但就像真正的黄金一样,一斤重的黄金是黄金,一克拉的黄金也是黄金,我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是一个纯粹的、忠于自己理念的人。就像那些为革命理想献出生命的普通革命者,他们有些人甚至没有留下名字,也远不如毛主席耀眼,但他们和毛主席一样,是真正的纯粹的钻石。
以上就是我个人的思想动态的简述。
个人出身:北方家村家庭
个人性格倾向:理想主义
个人学习动机:了解社会运行真相,指导现实生活
个人偏好:理论研究
个人不足:陷于谋生及家庭琐事,学习时间不能保证,思想博杂,不是纯粹的马列毛原教旨主义者,马列毛理论水平很低,很可能一辈子都只是组织之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