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历光环的褪色:从“天之骄子”到“骑手编号”
2019年,当我手握985高校的毕业证书时,从未想过五年后的自己会穿着美团制服穿梭于写字楼间。数据显示,美团300万骑手中,21万为全日制大学生,其中不乏985/211毕业生。这一现象背后,是高校扩招带来的学历通胀——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1999年的10.5%飙升至60.2%,文凭从“稀缺品”沦为“标配”。我的研究生同学李敏(化名)在毕业典礼后投递了上百份简历,最终只收到月薪3890元的offer,与我送外卖的收入相差无几。时代洪流中,名校光环与外卖箱的碰撞,成了这一代人最刺耳的生存注脚。
二、就业市场的断裂:理想与现实的鸿沟
我曾以为985学历是通往“体面工作”的通行证,但现实却是:传统行业缩编、互联网寒冬、体制内卷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上海纽约大学的研究指出,扩招后农村背景大学生的教育溢价下降最明显,而城市中产家庭的孩子同样面临“高学低就”的困境。送外卖看似“屈才”,但广州市总工会数据显示,其年薪可达10万元以上,超过许多白领起薪。当“稳定”和“专业对口”成为奢侈品,送外卖反而成了理性选择。
三、个人困境与社会镜像:谁该为“教育贬值”负责?
有人批评我们“浪费教育资源”,但鲜少追问:高校专业设置与市场需求为何严重脱节? 我的母校计算机专业仍在教授陈旧的编程语言,而企业早已转向AI和大数据。更讽刺的是,送外卖教会我的沟通能力、应急处理和心理韧性,竟是职场中更实用的技能。社会需要反思的不是年轻人的“低头”,而是为何多元发展渠道始终缺位——当“985”与“外卖员”形成反差,恰恰暴露了职业评价体系的单一与僵化。
四、在夹缝中重构自我:送外卖是终点还是跳板?
送外卖于我,既是生存的无奈,也是重塑价值观的契机。凌晨三点送完最后一单时,我常想起同学群里的讨论:有人考公三年未果,有人在小公司“996”却不敢辞职。我们这一代的困境,或许不在于“送外卖”,而在于社会对“成功”的狭隘定义。正如某位骑手所言:“脱下长衫不可耻,可耻的是假装长衫还能蔽体。” 如今,我一边跑单一边学习短视频运营,计划用这段经历孵化自己的本地生活账号。
五、结语:时代不打招呼
“985送外卖”的争议背后,是教育、经济与社会转型的阵痛。当学历不再承诺阶层跃升,唯有在所属阶级开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