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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集体经济真的那么好,那国家为什么不推广呢?”

  在网络上,每当有人提到大寨村、南街村、周家庄公社、崖口村等等这些依然坚持集体道路、并且在现实中确实运转良好的村庄时。

  总有一些评论说:“如果集体经济真的那么好,那国家为什么不推广呢?”

  这句话在网络上之所以“看起来很有道理”,恰恰是因为它把“是否推广”偷换成了“是否优越”,又把“国家”抽象成了一个没有阶级、没有利益分化的整体。

  表面上它是在提问,实际上已经给出了答案:

  既然没有被大规模推广,那一定是“不好”;

  既然“不好”,那就没必要再讨论。

  但历史与现实,恰恰相反。

  首先要明白一个最基本却常被刻意遮蔽的事实:

  制度是否被推广,从来不取决于它对谁“更好”,而取决于它对谁“更有利”。

  集体经济在中国并不是没有被推广过,相反,它曾经被系统性地实践过,而且正是在那一阶段,完成了后来无数人反复“致敬”的那些基础成就——扫盲、公共医疗、水利工程、农业基础设施、工业起步、基层组织能力。这些东西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而是建立在集体组织、集体劳动、集体分配之上的。

  问题不在于集体经济“好不好”,而在于:

  它对谁不好。

  集体经济的核心,不是效率神话,而是权力结构——

  土地不能自由兼并,

  劳动不能随意压价,

  资源不能被私人长期占有,

  个体无法脱离集体无限制地积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天然压缩了一部分人的获利空间,限制了另一部分人向上攀爬、向下转嫁风险的能力。

  当一个社会的主导力量,从“组织群众”转向“释放资本”,从“共同承担风险”转向“个体自负盈亏”,那么集体经济就不再是“发展方案”,而会被重新定义为“落后”“低效”“不符合人性”。

  于是你看到的,就不是“不推广”,而是系统性去集体化:

  先让集体名存实亡,

  再用失败的结果证明“集体不行”,

  最后把由拆解造成的问题,反过来当成集体经济的“原罪”。

  这句话里最隐蔽的一点在于,它默认了一个前提:

  国家永远代表最广大群众的长远利益。

  可现实中,“国家”是由具体的阶层、具体的利益结构、具体的决策机制所构成的。不同阶段,国家所执行的路线不同,服务的重心也不同。否则你无法解释,为什么同一片土地、同一批农民,在不同年代会得到完全相反的制度评价。

  如果集体经济真的“天然不好”,

  那为什么它一旦出现,就总是伴随着农民组织化、谈判能力上升、对市场风险的抵御增强?

  如果它真的“低效”,

  那为什么一旦瓦解,农村立刻变成空心化、个体孤立化、风险完全私有化?

  所以,这句话真正想表达的不是“求证”,而是劝退思考:

  别再想制度问题了,

  别再追问历史路径了,

  别再试图理解为什么某些东西会被放弃。

  因为一旦你认真追问下去,就会发现:

  不是集体经济不被推广,

  而是它不该在某些既定利益格局下被推广。

  当一个制度真正站在多数人一边时,它往往不会被包装成“最优解”,

  而是被描述为“不得已的选择”“已经过时的尝试”“不成熟的理想”。

  历史上真正“被大力推广”的,从来不是最公平的方案,

  而是最有利于既得结构延续的方案。

  顺着这句话继续往下拆,其实就会发现,它并不只是对“集体经济”的一次质疑,而是一种非常成熟、也非常有效的意识形态话术。

  它的厉害之处在于:

  不用证明什么是对的,只需要证明“现实已经如此”。

  ——既然现实没这么干,那讨论就到此为止。

  但历史从来不是这样运作的。

  你仔细想想,人类历史上真正改变多数人命运的制度,哪一个是在“自愿、无阻力、皆大欢喜”的情况下被推广的?

  八小时工作制不是。

  土地改革不是。

  普及义务教育不是。

  社会保障制度不是。

  这些东西在出现之初,几乎都被问过同一个问题:

  “如果它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不早点实行?”

  “如果它真的那么合理,为什么资本家不愿意?”

  “如果它真的有效率,为什么市场不自动选择?”

  换一种说法,本质是一模一样的。

  它把既成事实,伪装成自然结果。

  把权力博弈的产物,说成“历史自发选择”。

  再往深处看,这句话还暗含了一层对普通人的心理规训:

  你不需要判断,你只需要服从现实;

  你不需要理解结构,你只需要接受结果;

  你不需要想“为什么”,只需要记住“已经这样了”。

  而集体经济恰恰是一个**鼓励人们追问“为什么”**的制度形态。

  为什么土地必须私有?

  为什么风险一定要个人承担?

  为什么生产资料不能共同掌握?

  为什么劳动者只能在市场上彼此竞争,而不能联合?

  只要这些问题被重新提起,很多“理所当然”的东西就站不住脚。

  所以,集体经济真正触犯的,从来不是“效率神话”,而是叙事权。

  一旦你承认:

  ——有一种制度,能让普通人在不依赖资本、不押注运气、不靠关系的前提下,依然获得稳定生存;

  ——有一种组织方式,能让个体在集体中获得谈判能力,而不是被市场逐个击破;

  那么,“个人奋斗改变命运”“吃亏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这些叙事,就会迅速崩塌。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现实中,集体经济从不被认真讨论,只被情绪化否定。

  要么被描述成乌托邦,

  要么被简化成“吃大锅饭”,

  要么被剪辑成几个失败案例,反复播放。

  而真正系统性的成功经验、运行机制、历史条件,反而被刻意模糊。

  因为一旦你开始具体讨论:

  集体如何决策,

  收益如何分配,

  风险如何共担,

  效率如何衡量,

  那就不再是“意识形态之争”,而是现实可操作性问题。

  而这是最危险的——

  因为它意味着:

  不是“不可能”,

  而是“不允许”。

  再说一句很多人不愿面对的事实:

  当下对集体经济的否定,并不是因为它失败了,

  而是因为它一旦成功,失败的就会是另一套逻辑。

  失败的是:

  靠资本占有生产资料获利的逻辑,

  靠垄断资源向下转嫁风险的逻辑,

  靠把不确定性全部压到个体身上的逻辑。

  所以,问题从来不是:

  “如果集体经济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不推广?”

  真正该问的是:

  如果它真的对大多数人有利,谁会最害怕它被重新推广?

  这,才是这句话背后真正不敢展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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